正文完结-《小通房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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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、你说什么?!你杀了你哥哥?!你怎么敢......”
    但他忽然在自己儿子沉沉的面上,意识到了什么。
    “你不会也要杀了我吧?!”
    陆楷摇了摇头。
    计获皱眉。
    陆治通陡然升了希望。
    可陆楷接下来的话,却令他希望破灭了。
    “但我也不会放了父亲。当年计家家主计青柏,并没有对你出尔反尔,我问过母亲,你的事情本就是外祖父自己查到,与计青柏毫无关系。可你却因此生下仇恨,害了计家,还追杀计家兄妹多年。
    兴远伯府满门忠君,不能由你这样的人败了这忠君爱国的名头。陆梁已死,至于父亲你,是儿子不孝,救不了你了。”
    陆治通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下一息,陆治通猛然破口大骂起来,可陆楷却跟没有听到一样。
    他转身问计获。
    “计三哥,将此人交于朝廷,可以吗?”
    计获看着陆楷,也看向了惊恐地面上抽搐的陆治通。
    突然觉得三箭射死他,着实是便宜了了他。
    计获念及此,攥紧的手慢慢松开,三支利剑缓缓取了下来。
    多年的仇恨在心中如天上的阴云一般,慢慢地散去。
    他最后看向陆楷。
    “也好。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*
    宫变后的第五日,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又开始热闹了起来。
    街面上的血污已经在那天的雨中消失掉了。
    有个小娃娃从苏州城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。
    他赶到金陵宋家的时候,正看到有两人在廊下吹风。
    一人站着,穿着柳黄色的衣裙,那是他美丽的娘亲。
    而另一人坐着,着墨绿色长袍,正仰着头跟他娘亲轻声说着什么,脸上满是温柔的笑。
    而他娘亲微微抿了嘴,脸上有些许红晕。
    小人儿忘念迈开小短腿飞奔了上前。
    “娘亲!娘亲!”
    计英这才看到了忘念,两步上前一下将小娃娃抱了起来。
    “怎么这么快就来了?没到午间就到了?”
    忘念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,直往计英怀里钻去。
    “娘亲不想我!根本不想我!孩儿委屈......”
    他小嘴一瘪就哭了起来,计英哪里受得了这个,连忙抱着他哄了起来。
    但小人儿眼泪掉了两滴,便在计英肩头打量起了坐在椅子上的宋远洲。
    宋远洲朝着他笑,跟他招招手。
    他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,想说什么,又碍于称呼说不出来。
    而就在这时,计英抱着他转身,径直走到了宋远洲身前。
    她忽然开了口。
    “忘念,叫爹爹。”
    檐下有小黄雀啾地一声飞跑了。
    小人儿小脸如同被点亮了一样。
    而宋远洲却抬头看住了计英。
    他看到她明媚的眼眸一如年少,嘴角却扬起了温婉的笑意。
    宋远洲在日光下慌了眼睛,但一声又脆又响的“爹爹”,将他叫回了神。
    小人儿扑到了他的膝头。
    “爹爹!爹爹!”
    宋远洲一下抱起了忘念,甚是顾不得腿上的伤,将儿子紧紧抱在了怀里。
    这次忘念小人儿眼泪哗啦啦落个不停,计英也抹了抹眼泪,她又拍着忘念的屁股。
    “小心点,爹爹腿上有伤。”
    宋远洲却道,“无妨,无妨。”
    他一手抱着忘念,一手握住了计英的手,看住她的眼睛。
    “英英,有你有忘念,我什么伤都不怕,什么伤都能好。”
    计英眼泪又落下了豆大的两颗。
    但这时,有人发出了异常不满的声音。
    宋川拉着宋溪走上前来。
    他叫了宋溪,“你听听,你弟弟说的这是什么骚话,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医放在眼里?!”
    宋溪笑到不行。
    宋远洲尴尬地轻咳两声。
    计英红了脸。
    忘念小脑袋左转右转,眨巴眨巴眼睛,转身又钻进了宋远洲的怀里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又过了三日。
    厉王宫变那日的所有痕迹,就如清晨的白雾一样,日头出来,消失殆尽。
    宋远洲的腿伤好了许多。
    如今的他早不是当年病弱的宋远洲,在深山疗伤那几年,吃过最苦的药,治过最痛的伤,思念过最爱的人,而现在,所有的一切如同伤病一样慢慢治愈了。
    他又活过来了,拥有了正常人的强健体魄。
    计英这几日都带着忘念在宋家陪着宋远洲。
    忘念小人儿每日都要黏着他的爹爹,一会同爹爹好得不行,拿着木头小人和小马,等着他的爹爹给他做新的小木头物件,一会又同爹爹生气了,噘着嘴抱着膝盖坐在廊下的石阶上。
    宋远洲过来问他,“念念为什么不高兴了?”
    小人儿噘着嘴问宋远洲,“爹爹为什么不早点找娘亲和我?”
    宋远洲爱怜地道歉,“是爹爹不好,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了。念念不要生气了好不好?”
    小人儿点头,眼睛咕噜噜一转。
    “那爹爹给小弦妹妹也做会动的小木人吧。”
    宋远洲摸着他的圆脑袋,“好。”
    计英晚间哄了忘念睡觉去了,宋远洲同计英在窗下说话。
    宋远洲拿了折扇替计英打扇。
    天气要转凉了,天上却依旧星河闪烁。
    计英想起了计获,“哥哥这一次是立了大功,从那天之后一直在大营里,今日匆忙给我递了信,也没能说上两句话。”
    宋远洲打着扇子,“三哥这次要升了指挥使了,又有郡王看重,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计英抿嘴笑了一声。
    宋远洲那句“郡王看重”可不是一层含义,还有菱阳县主的那层含义在。
    计英也从窗下的小桌上拿起团扇扇了扇。
    窗下有流萤轻轻地飞着。
    她问宋远洲,“你可知道三哥下晌同我递了什么信儿?”
    宋远洲思索了一下,看着她晶亮的目光,“是计家恢复清白的事情吧?”
    “正是。”计英想到计获送来的消息,不禁挺直了脊背。
    那日陆楷和计获一道将陆治通送进了宫中。
    不管陆治通怎么打骂陆楷,他都不为所动,反而面圣的时候,将陆治通污蔑计家的罪行,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。
    计获当止不住洒了泪。
    皇上闻言让人再行重审陆治通。
    今日计获递来的消息,瑞平郡王也跟皇上情愿,要求为被污蔑八年的计家恢复名誉,为计获兄妹重正出身。
    计英说着,眼睛的晶亮化成了泪,她看向流淌的星河。
    “父亲、母亲和两位兄长在天之灵保佑,计家终于洗清罪名,恢复了清白!”
    天上繁星闪烁。
    宋远洲揽住了计英的肩,让她靠在自己肩头。
    夜静悄悄的,窗下的流萤飞到了窗边,那微弱和轻暖的光亮,如同神仙洒下的造福人间的仙术。
    宋远洲轻声叫了计英。
    “英英,七幅园林图揭二层之后,放到宫里修复,就快要修好了。到时候,你带回计家吧。”
    这话让计英迷惑了一下,她抬头看向宋远洲。
    宋远洲给她投去确认的眼神。
    “带回计家,帮助计家东山再起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着计家,重返往日的荣耀。”
    这话令计英更加迷惑了。
    “我?”
    宋远洲笑了,“是呀,三哥定然要做指挥使了,计家是造园世家,家主还应该由造园师来担当,这个人,不是非你莫属吗?英英,你可以做好这个家主。”
    计英在宋远洲的话中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    去做计家的家主,去做一名女造园师,去做她一直梦中要做的事情,而不是单纯地留在他身边。
    这是宋远洲在五年之后,重新给她的爱意。
    这种爱不是束缚也不是强迫,是尊重,是给予选择。
    那群萤火中飞越过了窗边,在两人身边环绕着。
    计英这才看到原来男人今晚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袍。
    月光、灯光、萤光。
    计英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她十三岁那年的上元节,一不小心贴错了灯谜的那个少年。
    少年转身看来的目光有浅浅的惊喜,他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。
    “计大小姐,认错人了吧?”
    彼时,他问她。
    计英在他那一刻的温柔里晃了神。
    在之后的八年里,她一直在想,她确实认错了人,男人没有再真心地温柔过。
    可今日,她再看到眼前的人,她突然觉得答案又变了。
    原来,她又拥有了那年上元节的宝蓝色衣袍的少年。
    他已经成长为如松柏一般挺立的男人。
    这个男人,就在她身边。
    月光洒下。
    计英看向宋远洲,宋远洲也看向了她。
    流萤环绕着,将两人距离不断地拉近。
    夏末的夜,有小娃娃在内室呼呼大睡,而安静的窗下,有两人经历磨难与成长,紧紧地相拥,轻轻地相吻。
    天上银河闪烁着流淌,月牙儿挂在房檐。
    流萤又飞出了窗外,融进了安静祥和的夏夜之中。
    *
    正文完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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