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7-《藏在时光深处的你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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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婶的店。
    福利院。
    他们俩曾走过的每一条小巷。
    每个地方,都曾头他出现过的身影。
    她仿佛又看见一个少年。
    那个少年,
    立在风中,
    嘴角弯着。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我肚子疼,我不想去上学。”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我今天上课看漫画被老师没收了。”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我数学只考了59分,还差一分才及格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要开家长会了,你说老师会不会把我的漫画给我妈看啊?”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这个题目怎么做?方程式怎么列都不对呢。啊,我不要做了。”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长大后,我嫁给你吧?”
    “小白小白,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,我看不懂,你念我给听。”
    小白是怎么回答她的?
    刻板的少年只有一副表情,一种语调。
    “云杉,不上学你就一辈子留在这里,我去上大学了,你还在这里。”
    “没收的好,给老师点个赞。”
    “59分?你笨死了。”
    “不用担心,云杉,老师肯定会把你的漫画给你妈看的。”
    “那就不要做了,下次你数学还是59分,你妈打你也不要来找我。”
    “哦,勉强同意吧。”
    白锦辉打开那封信。
    只有四个字——我喜欢你。
    字迹清秀,几乎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谁的字迹。
    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,把情书塞回她的怀里,说:“云杉,以后不要自己给自己写情书。”
    女孩低下头,
    长叹一声,让他说一句,我喜欢你,怎么那么难?
    *
    几日后,一段公益视频,在网上流传。
    拍摄者是那位叫苏盏的作者。
    视频里,是她走遍了各处,找那些遭受了豆腐渣工程的受难者拍摄的。
    小孩,学生,青年,老人,……
    如果你们现在还不够清醒,那么请你们认真看接下来的视频:
    “是命运把我们推至了风口浪尖,我们想要安稳的生活。”
    “我希望有一天晚上睡觉能不用穿着衣服睡,不用担心房子哪天塌下来,走过一座桥,不用时时刻刻担心,哪一刻会塌掉。”
    “我是小虎,我的梦想是长大成为一名建筑师,建造一座世界上最牢固的桥梁。”
    “十几年了,从没有睡过安稳觉,我的梦想是,安安稳稳睡一觉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半个月后,华珍和华海被带走调查,事件关注热度持续不下,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。
    3月17日,北洵市华海集团豆腐渣工程案展开调查。
    4月18日,北洵市华海集团豆腐渣工程案开庭审理。
    案件调查至今,华珍和华海,至今都保持着沉默是金,什么都不肯说。
    律师来来回回好几趟。
    两兄妹至今都坚信,这不过是件小事,跟往常的每一次其实都差不多,抓进去,盘问两句,做做样子,然后就给他放出来,日子照过。
    谁也不知道,以后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日子。
    开庭第三天,律师带了一个消息。
    “华总,这回真跟往日不同了,上头点名清查你们公司。”
    华海这才猛地抬头,眼睛有些不可置信,“怎么可能?”
    律师面露愁容,这是当他给华海当法律顾问以来,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,眉头紧锁,毕竟是律师,条理还是清楚的,“嗯,这次比较棘手,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,一旦掌握了足够了证据,就起诉你们。”
    “以什么罪名?”华海眼底闪过一丝阴狠。
    “贪污、受贿、侵吞国有资产,还有一条故意杀人罪。”
    “故意杀人?”
    律师点点头,“白锦辉。”
    华海忽然有些颓然地坐下去,脱力道:“你帮我算算,我如果托关系的话,最多判多少年。”
    律师摇摇头,“拖不了关系了,你被上头点名,这次,所有的人都盯着你,出不得一点儿差错,光一条故意杀人罪,你就能把牢底坐穿了。”
    华海颓然地靠在椅子上,闭了闭眼。
    “还有一个消息,有人提供了这几年帮你洗钱的账本,并且交代了这几年帮你犯罪的事实,这回,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了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欧洲小镇。
    这一个月,阮荨荨在小镇上教当地的小孩跳舞,阮明山喜欢在外面走,走累了,就回家,然后做饭。
    隔壁邻居女主人刚好也是中国人,叫tilly,男主人是意大利人,小孩tony,五岁。
    Tilly自己不会做中国菜,特别爱吃阮明山做的菜,一到饭点就带着小孩蹭过来。
    阮明山回来的时候,tilly已经基本守在门口了。
    “阮爸爸!”
    阮明山一笑,开门进去,“今天想吃什么?”
    Tilly抱着小孩,“剁椒鱼头,你做的剁椒鱼头特别正宗,我就是在国内都没吃过这么正宗的。”
    阮明山答应下来,让母子两在客厅玩会儿,自己进了厨房。
    阮荨荨回来的时候,tilly正跟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见她回来,笑了笑,“hello!”
    阮荨荨走过去,摸了摸tony的脑袋,“想吃家乡菜啦?”
    Tony睁着浑圆的眼睛看着她,咬字含糊不清,“每天都想吃。”
    三人笑成一团。
    今晚的晚餐特别丰盛,阮明山做了很多菜,tony被辣得只嚷嚷,“辣死我啦,辣死我啦。”
    口齿还有些含糊不清。
    吃完饭,tilly帮忙洗碗。
    然后带着tony告别他们,小房子恢复宁静。
    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,都是当地的一些新闻。
    阮明山看她一眼,“最近还好吗?”
    “挺好的呀,开心的不得了,学生也挺听话。”
    阮明山点点头,不再说话。
    看到后面,阮荨荨困了,打着哈欠说:“我先去睡了,晚安。”
    晚安。
    其实,她不说,阮明山都知道。
    她期初来这里的时候,语言不通,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    半夜,他起来的时候,总听见,有人在哭。
    期初以为是隔壁的tony。
    后来,发现是她。
    第二天起来的眼睛,永远水肿。
    他问她,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
    她反问他,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
    “喜欢。”
    阮荨荨点点头,心不在焉地说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    没有他的地方,我哪里都不喜欢。
    阮荨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阮明山已经不在了。
    桌面上有一封信。
    她打开。
    还没看完,只看到第一行字,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。
    “我亲爱的女儿:
   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……”
    光是这样的开头,就不忍再读下去。
    *
    庭审第三天,有人来警局自首。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    来人穿着朴素,背脊笔挺,把身份证递给警员,“阮明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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